上海创意产业园区的总体空间分布特征

    内容摘要：显然，独具的风貌特色对于大多数的创意产业园区而言有着重要的标识性意义，特定的历史风貌特色对于偏重艺术和消费服务性的园区也更具重要符码价值，并且注重风貌特色的保留和艺术化再利用也在客观上有利于历史文脉的保存和延续，两者可谓双赢关系。

    创意产业或者创意产业园区的空间分布特征同样是有关研究的重点关注议题，与规划选址和布局有着紧密关系。有关研究重点可以主要归纳为两个方面，分别为区位抉择的主要影响因素，以及在宏观和微观层面的布局特征。笔者主要从影响因素视角探讨上海创意产业园区的空间分布特征。

    在产业集群发展影响要素的有关研究中，最为经典的包括马歇尔（2005）、韦伯等的经典研究，主要指出了产业集群、劳动力市场、新知识和新技术、成本等因素。熊彼特（1990）的研究提出了创新环境、创新网络和创新系统等因素。在较新的研究中，柯特金（2010）归纳了3种区位类型的高科技社区，分别为相对独立有着明显科研机构和企业聚集的如硅谷等、有着丰富室外便利设施的乡村区域、传统市中心如纽约SO-HO区等。著名创意经济学者佛罗里达（2006、2010）的研究指出了技术、人才、制度及社会文化环境包容度和城市多样性及便利性的重要性。斯科特（2007）强调指出创意产业不同以前的任何一种产业，需要广阔的城市和社会环境及生产设备融合以形成协同组合，并重点指出创意产业发展与大都市传统中心的场地设施、文化设施、文化时尚等产业基础等大都市氛围息息相关。

    在针对上海创意产业园区总体布局的主要研究成果中，周灵雁、褚劲风、李萍萍（2006）归纳了3大较具影响力的主要特征是：①主要分布在内环线、黄浦江和苏州河的围合地带；②内紧外松、内小外大的行业集聚空间分异明显；③高校创意产业集群显现。诸大建（2007）提出了大学依赖型和单独发展型的区分。肖雁飞等（2007）的研究指出主要分布在CBD外以及外环线以内尤其是内环线以内区域，并且呈现出苏州河沿岸、黄浦江沿岸和大学周边的3个圈层分布特征。耿斌（2007）的研究指出横向角度上存在着沿智力资源发展和沿产业集群发展两种模式；以及纵向角度上的圈层外拓式起步，轴向互补和多极互动的阶段模式特征。姚瑶（2009）通过不同批次授牌的上海创意产业园的空间分布，直观得出上海创意产业园空间分布上主要集中与内环线以内和沿黄浦江、苏州河沿岸分布的空间态势。褚劲风（2009）针对市属前四批创意产业园区的研究指出4个主要特征，分别为：①基于中心城区改造导向的半环集聚；②基于苏州河沿岸工业建筑指向的横轴集聚；③基于大学园区辐射趋向的东北和西南双圈集聚；④内外环线之间的零星分布模式。

    总体而言，尽管对于产业集群发展影响因素的研究大多基于宏观区域层面，仍然为深入到城市内部的选址及布局研究提供了重要线索。概括来看，创意产业集群形成的主要积极影响因素，大致可以归纳为稳定而宽松的政策环境与政府管制、宽松和多样化的地域社会文化氛围、充足的技术人才及信息、便利而多样化的社会服务设施、良好的内外交通条件、近邻知识及技术创新地、紧密的产业上下游及网络关系、历史传承及独特的文脉地区等方面因素。但上述因素及其影响的有关讨论，至今大多仍主要在区域层面或者城市整体层面，落实到城市内部的也往往直接涉及到具体的特定地区如内城区衰退地区或者历史保护地段等，而缺乏更为深入的解析研究，也因而制约了从理论层面来指导大都市区内部有关创意活动选址的工作进展。为推进该领域的研究进展，以下主要从上述主要影响因素的角度来解析上海市属创意产业园区的空间分布特征。

    其一，作为重要前提，上海中心城区市属挂牌创意产业园区的空间分布有着明显的时代背景和政府导向（图1）。在前者，除了前述已经指出的在行业门类上与城市发展历史及基础、发展阶段进程有着明显的紧密相关外，园区选址基本都避开了中心城区边缘的大型生产基地而主要位于老城区的零星工业用地，且大多为改造而非全部拆除重建，显然与城市发展的结构调整和政策导向有着紧密联系，可以算是上海市属创意产业园区空间分布的首要特征。在后者，主要体现为各行政辖区相对均衡的分布特征，即除了辖区明显偏小的黄浦、南市、卢湾和静安等辖区，其他各区均有市属挂牌园区，且不仅大多都在7-10家左右，而且至少都有涉及3个批次及以上的挂牌园区，充分显示出市属创意产业园区作为政策而遵循行政层级配置的内在逻辑，而这也是既往研究大多未涉及的重要“区位”特征。

    其二，创意产业园区明显更多集聚于相对成熟的城市建成地段，且与城市公共中心保持着适度的紧密关系（图2）。在前者，中心城区内仅有3家创意产业园区位于中环线外，而中环线内正是上海中心城区发育明显成熟地段。在后者，根据上海市城市总体规划所确定的市级和地区级公共中心进行叠加分析发现，创意产业园区选址与城市公共中心有着特定的区位关系。在纳入分析的69家市属园区中，仅有5家位于市级和地区级公共中心紧密影响圈层以外，且上述5家也均位于市级公共中心影响圈层以外约1km内范围，表明市属创意产业园区与城市公共中心有着突出的较为紧密的关系。进一步分析69家创意产业园区与市级和地区级公共中心的圈层关系发现，首先，创意产业园区最为聚集的均为公共中心紧密影响圈层，无论市级公共中心还是地区级公共中心，均有超过30家园区即近半数位于紧密圈层；对于市级公共中心而言，分布较为集中的圈层式毗邻圈层，有超过20家创意产业园区，而核心圈层仅有4家且位于相对边缘地带；地区级公共中心除紧密影响圈层，其他有约30家园区位于公共中心范围以外。进一步考虑两级公共中心叠加区，发现有半数创意产业园区位于叠加区范围内。据此可以初步判断，市级创意产业园区呈现出较为突出的近邻公共中心的区位倾向，但通常又避开核心圈层且距其约800-2000m左右。这一距离虽然超出了步行最为适宜的范围，但仍属包括步行等在内的多样化交通方式最为便捷的通达范围，也因此充分反映出便捷而多样化的公共服务的重要性。

    其三，创意产业园区的分布与良好交通条件有着紧密关系。将上海市现状轨道交通站点各500m和1000m半径覆盖圈、高架道路出入口附近各500m和1000m半径覆盖圈，以及中心城区“三横三纵”两侧500m和1000m范围叠加作为中心城区内交通便捷地区进行分析发现，全部69家创意产业园区均位于上述交通便捷地区，并且按照轨道交通和道路交通两类来看，80%的创意产业园区位于上述两类交通的共同便捷地区。单独从轨道交通条件来看，60家创意产业园区位于1000m半径范围的交通便捷地区内，其中又有25家位于500m半径范围内；单独从道路交通条件来看，接近80%的创意产业园区位于三横三纵骨架干道两侧的1000m范围内，而位于高架快速路出人口半径1000m范围交通便捷地区内的仅有20余家。由此可见，尽管近些年来的持续投入已经明显改善了中心城区的整体交通便捷程度，但创意产业园区分布仍然呈现出突出的交通便捷依赖特征，不仅全部位于交通便捷地区，而且高度集中于兼有轨道和城市道路综合交通便捷性的地区。并且进一步的考察比较发现，创意产业园区与轨道交通和三横三纵城市干道沿线的交通便捷地区的关系更为紧密，表明城市大运量公交和近中距离道路交通条件对于创意产业园区选址更具影响力。

    其四，通过网上电子地图查询有关高校院所后叠加入市属创意产业园区分布图，并以园区为圆心分别绘制500m、1000m、2000m半径影响圈后比较发现，所有的创意产业园区周边2km范围内均有高校或科研院所，并且28家（40%）创意产业园区附近500m范围内即有高校或者科研院所。而无论是前述有关研究，还是业内乃至社会广为人知的信息，都反映出包括63号设计创意工场、昂立设计创意园等与同济大学的紧密关系、乐山软件园和虹桥软件园与上海交大的紧密关系、天山软件园与周边的航天等有关科研院所的紧密关系、中环滨江与上海理工大学之间的紧密关系。总体上，尽管地理上的接近尚不能直接说明创意产业园区与高校或科研院所的内在关系，创意产业园区与高校或科研院所的内在联系尚需从内在机制层面进行进一步的剖析，但地理上的邻近至少为这些创意产业园区享有知识、技术创新源及其有关人员的地利提供了重要条件。就此而言，可以说即使在城区内部的微观空间层面，市属创意产业园区也大多与高校及科研院所间形成了紧密的地理接近特征，更有部分创意产业园区的发展直接与高校及科研院所形成了内在的紧密关系，而园区选址也应当尽可能接近高校院所并控制在步行0.5h交通圈内，就更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其五，相当部分创意产业园区的分布还清晰地反映着产业的前后向联系特征。总体上，从产业前后向联系角度，可以首先分为面向消费市场和面向生产环节两个层面，而后又有相当部分的创意产业园区呈现出分行业前后向联系特征。尽管有相当部分的园区进行了时尚化的改造并且引进了部分时尚化的服务功能与餐饮、零售和休闲服务等功能，但就总体层面呈现出鲜明消费市场特征的园区，基本均位于浦西内环线内，且主要位于核心老城区。根据消费市场类型来看，主要分为3类：①面向豫园特定旅游消费群体的旅游纪念品产业发展中心、旅游纪念品设计大厦；②面向徐汇区已经形成的家居购物人群的文定生活；③面向时尚艺术消费品人群的位于卢湾区以创意文化产品为特色的田子坊和苏河沿岸的以时尚发布为主导的M50等。在面向生产环节方面，除了前述指出的大学和科研院所邻近的园区，最为突出的还有位于彭浦工业区的上海工业设计园和合金工厂，位于张江的以张江高科技术产业园为背景的张江文化创产业园，位于虹口的以虹口北外滩航运业为背景的物华园、通利园和建桥69，位于凯旋路多媒体产业走廊的新十钢和创邑源等，都与周边产业区发展有着紧密内在联系，同时也体现了上海市“促进创意设计业在重点产业基地和工业园区的配套布局、优化创意设计业在创意产业集聚区的建设布局、打造国家级工业设计示范园区”的战略意图。总体而言，尽管不是所有的创意产业园区与其邻近地区有着明确的产业前后向联系，但尽可能从产业前后向关联的角度来选址布局创意产业园区仍然具有重要现实意义，并且已经成为上海促进创意产业发展的重要空间战略内容。并且相比西方发达国家，现阶段即使如上海这样国内最为发达的城市，除了部分更具消费服务特色的偏重于文化艺术类的创意产业园区的选址更多考虑临近市场因素的影响，更多创意产业园区仍需从服务生产和行业的角度进行区位布局选择。

    其六，从历史传承的角度，最为突出的就是曾经占据明显行业优势的纺织服装、机电、文化艺术等。代表性的包括：①位于杨浦区原上海纺织业聚集地区的梅地亚、东纺谷等，其园区原址就是纺织企业，M50也属于此类情况，而且它们目前都仍然属于上海纺织集团；②上海工：业设计园前身属于老牌的机电企业，改造后定位属性也延续了其既有的历史功能特征；③旅游纪念品产业发展中心和旅游纪念品设计大厦所在地段豫园原本就是上海小商品交易及其简易包装加工地；④天山软件园等地原本就是上海电子等产业高度聚集的地段。总体上，尽管尚需从历史传承的社会经济脉络角度展开进一步的深入分析，但现有调查已经能够揭示历史传承对于部分创意产业园区发展的深刻影响，并且相当部分园区的影响是经由行业网络和社会人脉的延续而形成的。上海“退二进三”战略实施过程中，相当部分工业用地仅推进用地功能调整而保留了原有使用权的权属，看来不仅为相当部分下岗职工的安置等工作提供了条件，而且在客观上也相当程度保护了原有的社会网络及行业网络，从而对上述园区在历史传承式的基础上升级发展发挥了积极作用。

    最后，从依托特色历史风貌的角度来看，最为突出的就是苏州河的老城区沿线地带，而无论是保留老厂房或者新建园区也大多进行了特色风貌的营造。前者如M50、老四行仓库、创意仓库等，早已远近闻名，固然有着独具特色的老工业仓储建筑的原因，但显然位居苏州河沿线且临近城市公共中心核心区段的因素影响也不可忽视，而位于黄浦将沿线的外码头仓库等显然也有同因之妙。其他特别是老城区内的园区，相当部分也依托原有厂房厂区，且进行了保留和历史风貌的艺术化再利用；而完全拆除重建或新建的仅有海上海及部分产业功能相对单一的以软件等IT产业为主导的创意产业园区。显然，独具的风貌特色对于大多数的创意产业园区而言有着重要的标识性意义，特定的历史风貌特色对于偏重艺术和消费服务性的园区也更具重要符码价值，并且注重风貌特色的保留和艺术化再利用也在客观上有利于历史文脉的保存和延续，两者可谓双赢关系。尽管如此，也仍有必要指出，风貌特色对于创意产业园区发展既非充分条件也非必要条件，上海市属创意产业园区与传统历史地段及内城老工业厂区的紧密关系应更主要是城市发展阶段和制度原因的产物。